3、第三章_清入南裴于清时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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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、第三章

  卫芹听了,更气,说:“我累死累活开个面汤铺子,辛辛苦苦赚的钱你全去买酒,我图什么?现在铺子也赔了,眼看积蓄没了,你是不是真想饿死?”

  时镇倚着栏杆,沉默半刻,“你是相中谁家小伙了?”

  卫芹立刻眉眼舒展,“邻村那个老王,你知道的,这一片就属他最有钱了,只是岁数大了点,又是丧偶,可他这个年纪对时南一定很会照顾的,而且……”她用指甲划了划时镇的耳朵,说:“老王答应聘礼给我们八万,这可够我们吃好久了。”

  在山里能有这么多钱,好几年都不用愁的。

  时镇看着地上摔碎的酒,挥挥手说:“那就由你安排吧。”

  时南见他们二人回卧房里,悄悄把房门关上,她才发现自己后背渗出的冷汗,已经浸透了衣衫,原来在父亲眼里,她这个女儿还不如一瓶好酒,这么快就答应嫁给老王。

  她在阁楼里的杂货堆里翻箱倒柜,继母喜欢在打扫房间时翻出她私下积攒的零花钱,若是攒得多了,她就会和父亲吵架,父亲还会据为己有去买酒喝,所以她将私房钱藏在少有人来的阁楼里。

  时南将从杂物里拿出她藏的一包钱,碰到了旁边的一本书,掉落在纸箱上,里面夹得一封信也滑了出来。

  时南好奇去拿,发现信封上写着:时南亲启。她当然认得是母亲的字迹。

 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,信中的内容全是母亲对她的思念,并希望父亲同意将她接到自己的身边,若是父亲同意,希望他送时南到澄海市,上面有母亲的详细地址,和一些买票钱。

  “妈妈。”时南轻呼一声,对母亲全部的思念涌上心头,眼泪簌簌落下,在模糊的视线里,她看见这封信的落款日期是一年前。

  信件未拆封便丢在了杂货中,很显然父亲不想让她知道母亲有来信,更不可能让她去母亲那里,她一想到这两日她的命运将被继母和父亲拽入深渊,只觉浑身发冷。

  时南强自镇定地将钱和信揣入怀里,轻手轻脚地下了阁楼,去自己的卧房,简单收拾了行李,趁着父亲和继母入睡,悄悄地离开了家。

  在关上家门的那一霎,时南像是躲避身后的洪水猛兽,一路狂奔去往顾明的家,顾明和袁姝马上要去大城市了,他们可以帮助她离开水镇,离开这个可怕的家。

  她站在顾明家门口时大口喘着气,用力去拍打腐旧的木门,可是半响无人应,将隔壁邻居吵醒,石大妈打开自己家门见到是时南,打了个哈欠,说:“时南,你别敲了,袁校长和她儿子走了快一个小时了。”

  “顾明不是说明天走吗?”时南不解。

  “这个我就不清楚了,只见他们走时很匆忙。”石大妈又打了个哈欠,进了屋。

  时南紧紧握着手里的包裹,她既然逃出来,哪有回火坑的道理,虽然周身恐惧未减,但莫名生出勇气,独自走出了水镇,向着山路走去。

  那似乎是一条漫长无尽的路途,时南背着朦朦细雨,走在幽暗的山路上,山间倒是没有野兽,但风中摇曳的树林发出巨大的沙沙声响,如同鬼魅,她只得揪着每一根神经,克服内心的恐惧,咬着牙走下去。

  陡坡处几次脚底打滑,险些落入悬崖下,后来她回想当时,那样义无反顾的勇气恐怕一生只有这一次。

  雨势渐渐停歇,山林掀起了灰蒙蒙的雾气,时南的衣衫早已潮湿,她望着黑幕般的夜色缓缓浮起一层灰蓝,她仿佛看见了天边的曙光已经朝林间的尽头洒落耀眼的光芒,仿佛看见了她人生幽暗的彼岸是微弱的希望。

  经过一夜的徒步,时南终于到达了长途汽车站,买了最早的车票和两个面包,就这样匆匆坐上了大巴车。

  当汽车平稳地朝着高速行驶开去,时南整个人都松懈下来,心情又带着紧张的兴奋,仿佛她背着的一个沉重的包袱,终于可以甩开了去,将过往的一切都甩开了去,重新开始鲜艳的未知的,却不再相同的生活了。

  她这样想着,困意渐渐来袭,没多久便在车上睡着了,晚上到达离镇最近的临县,再去火车站买票,最早的一趟列车也要凌晨四点,她在候车厅里消磨时间,因火车站鱼目混杂,即便有困意,她依然强撑着不睡,一直等到坐上火车,她的位置靠窗,可以看见荒凉的田间闪出一道新阳,将大地映照的满目金黄,好像黑夜无论多么幽深,都无法阻挡这新的光芒冲破云霄。

  时南这场逃亡来得异常顺利,直到她到达了澄海市,找到信上留下的地址,走上居民楼的楼梯,怀着激动的心情去敲门,以为就可以见到她的妈妈,从此摆脱过去。

  开门的人却是个满头卷发的胖大妈,冷眼看着瘦小的时南,声音透着不耐烦,“你找谁?”

  “请问林青莲住在这里吗?”

  “她呀,早就搬走了。”“什么时候搬走的?搬去了什么地方?”

  “大概三四个月前?去哪里我怎么知道,你去别处打听吧。”

  胖大妈忍耐力似到了极限般,“砰”地一声关上了门,时南的话被门声咽在喉咙里。

  时南紧紧攥着手中的信封离开,她才注意到这片居民区破旧不堪,因雨水风霜磨损的砖墙无人翻修,破损掉落的墙皮就暴晒在那里,到处可见的垃圾堆,腥臭的气味令人作呕。

  时南心里阵阵难过,难过自己没有找到母亲,也难过她的母亲日子一定过得艰难。

  信里有留下母亲的电话,但目前已是空号,时南在电话亭里听着听筒里陌生的女音没有情绪讲着英文,她生活的希望仿佛也在这一刻被阻挡进一个巨大冷漠的冰窟中,即使在这炎热的夏季,她依然感觉周身冰冷。

  她再次与母亲彻底失联,母亲寄来的钱和她自己攒的一些零钱,也不过能再辗转十余日,倘若她回去,恐怕要陷入继母的魔爪中。

  此时夜色降临,城市的霓虹逐渐亮起,她看着这车水马龙,流光似锦的街景,陌生又疏离,这光影如同翻浪的海洋,她只是漫漫人潮中一叶小舟,摇摇晃晃,不知道要漂流何方。

  她选择在澄海市暂时落脚,记得顾明一家人也住在这里,如果能得到袁校长的帮助,也许她可以早日找到母亲。

  时南为了节省开销,选择一家接待所住下,虽然设施简陋,但相对安全一些,同时她还需找一份工作,维持生存。

  她没有想到此生第一次离开家乡独立生活,可以这样理性对待种种困境,回想起来她都要感谢袁校长对她细心教导。

  也许是上天眷顾,她得到一份面包店的工作,老板娘人很和善,见时南一个清秀的小姑娘独自在异乡生活,愿意破例半个月为结算一次工资,以解她的燃眉之急。

  时南也是个伶俐的,很快熟悉了工作,对待客人总是笑意盈盈,耐心介绍面包品种,面包店的生意也似乎火热起来,老板娘对她更是看中,给她涨了工资,还将面包店的一间杂货间腾出来,让她住下。

  时南很是感激,她就在这样忙忙碌碌的度过了两个月有余,她一边工作一边寻找母亲,但没有什么进展,有天面包店的老板娘与她闲谈,问起了她来这里打工的原因,时南觉得老板娘为人亲切,便将自己寻母的事情告诉她,希望得到她的帮助,当然,时南隐瞒了父亲与继母的事情。

  老板娘倒是爽快答应了,至于能不能够帮她,能帮助多少,时南不会期望,也不会计较,只是当两个公安局的警察找到时南的时候,是时南最不想面对的消息。

  “请问你是时南?”身材清瘦的警察对她问。

  “是,我是,请问有什么事?”时南一时间有些恍惚。

  “我们接到你父亲时镇的报案,说你失踪,下落不明,如今总算是找到你了,跟我们走一趟吧。”瘦警察继续说。

  随他来的另一个微胖的警察,对着店里诱人的面包甜点转了一圈,什么也没说。

  “哦,好,等我收拾一下就来。”时南脱下围裙,回屋将工作服换掉,在这个空挡,她心思微动,将两份新烤的面包装进布包里,又跟老板娘微信留言后,她将门店暂时关闭,跟警察上了警车。

  回到警局,她做了笔录,瘦警察问她为什么离家出走,她犹豫了一下,决定如实回道:“继母想逼我嫁人,我不肯,就跑了出来。”

  瘦警察很是诧异,说:“你父亲说是你谈了男朋友,跟人私跑出来的,从此失去了联系,怕你被坏人骗,就报了案,可有这回事?”

  “没有,是我自己跑出来的。”

  “可我们听说你和邻居家的一个男生走得很近,他们一夜间突然离开,你也跟着失踪了。”

  时南讶然,没想到父亲为了让她回去,什么理由都能编造出来,想来也是继母出的主意。

  “那是我学校的同学,他们只是回城市度假。”

  “好了,总归你一个女孩子在外不安全,回家好好和父亲沟通,别再离家出走了。”

  很显然,警察叔叔不相信一个未成年少女的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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